阿三: | 《迷失兩文三語》[1]用字典來倒模,所有既文字都消失了,但歷史感很重,甚至對應緊香港既身世問題。而ATM開幕時,正值前所未有的「雨傘運動」爆發,十分巧合。你可唔可以講下最近想做既,關於書既作品? |
Annie: | 剛剛要準備《印度雙年展》既作品。我係雨傘運動(2014年9月28日)落機,好有衝動係國慶個日(10月1日)做咗佢。我係印度買咗啲印度歷史既書,買咗九個volume。最好笑係印度人問我係邊度買,我話係amazon。(笑)後來有啲觀眾來看,話我知,佢地中學要讀《History of India (9 Volume)》,經典嚟既。我都係諗緊時間,但今次就係challenge佢歷史個linear時間。[2]
係雨傘運動期間,突然係書局睇到高添強果兩本書《彩色香港》,一本係40至60年代,一本係70至80年代。[3]當時感覺好強烈,好唏噓,好感慨。係我成長的代年,徙置區呀公園啊各樣。 「獅子山」就唔知點解由細開始都有感情,由溫拿(樂隊)唱Lion Rock開始。我好似係獅子山出世,我阿媽同我講;就算唔係,但我記得我阿媽係獅子山搭咗間寮屋,後來拆卸才搬去九龍灣安置區,再上樓上慈雲山。所以變咗對Lion Rock有少少感情,由細到大都係呢區住。所以,雨傘運動成件事最強都係「蜘蛛仔」既行動。[4]果日,直情開心到呢!個Icon又攞得好準,真係No. 1既作品。 |
阿三 | 上次係《I Think It Rains》個展覽,Video較細,陶瓷書本較大,今次你打算會點做? |
Annie: | 跟住,我諗住個video大個本書,俾觀眾睇到彩色既相俾我一張一張咁油晒佢,件works都叫《彩色香港》。另一件想搵黑白既,香港舊圖片既書,但我又唔想咁對準香港警察,會用黑色泥漿,對應雨傘呢件事。 |
阿三: | 《彩色香港》呢件燒出來想有咩效果? |
Annie: | 《彩色香港》那本,我想燒出來好似新聞紙的感覺,米米哋色,所以唔會用黑泥。[5] |
阿三: | 你用泥漿逐頁逐頁掃書時,你諗緊啲乜? |
Annie: | 個腦都係周圍飛。好似一個craft,係唔需要你反思,咁你個腦就可以自由。我諗係做陶瓷,中間我叫做「過冷河」既時間囉。做之前你諗左一段時間,但落手做緊時候,你就可以free一段時間;但同時可能又係度absorb緊呢一啲嘢。 |
阿三 | 掃書及燒書的做法,與時間有關,可否講多少少你點樣睇作品裡面既時間? |
Annie: | 咁,(《The History of India (9 Volume)》)係10月1日拍,就係出面呢張檯(辦公室對出)度拍,有啲陽光,就由日頭natural既陽光,轉變到夜晚室內的燈光。拍既時候就linear,但展覽擺出來就九本同時平行呈現。
燒完之後,打開個窯,真係有少少興奮,靚到似黑氣石咁。用黑色,因為想有好Dense既感覺。我哋依家五年好似好快無左,但以前一日可以好漫長。[6]History裡面既時間,好似好輕無咗咁。海德格講時間,Past、Future同Present其實一齊係度架嘛,印度哲學及佛學係類似講緊同一樣嘢。 |
阿三: | 咁係實際執行時,係咪完全同個concept一致? |
Annie: | 我要拍video,我唔可以就住本書個型來玩。好似之前個展,好多係從尾開始掃;但今次要由頭至尾,本書個形就變成咁。[7] |
阿三: | 雖然燒完出來後有好多你唔能夠控制的情況,但你對細節好有要求。 |
Annie: | 紙質會影響,紙太薄會上得唔係好多泥漿,會塌。Cover多數都唔係好上到,所以你見到爛晒的,其實係cover位。呢啲係本書燒淨既嘢,油墨呀咁。 |
阿三: | 我記得你講過,你依家唔係好睇到書,點解? |
Annie: | 我依家開始睇唔到書,戲都開始睇唔到,因為一坐係度就諗嘢。後生時諗的周圍飛,少少似白日夢咁,同依家諗既嘢好唔同。依家就真係有啲嘢諗,多數諗學生啦陰公,諗啲works咁。
睇來睇去都係個幾行,然後就左諗右諗,好似入唔到本書度,除非果本書好吸引我。我諗我最睇到書係讀中大(碩士)時,追thoeries。依家都有啲書想睇,但佢有啲嘢initiate咗我去第二度,我就諗咗去第二度,所以唔係好睇到。同埋,我發覺我啲文字都越來越差。 所以有啲人都話:「唔怪得你攞走晒啲字啦。」(笑)[8] |
阿三: | 但我覺得睇你作品既掃書video,感覺上係同閱讀過程一樣。一張一張圖片或文字被你掃走,但有啲又掃唔走。 |
Annie: | 唔好睇咁耐啊,會催眠架。我睇既時候反而有少少guilty,覺得本書我睇都未睇過就被我燒咗。 |
阿三: | 燒書既作品俾人既印象好深刻,但我記得你最初係玩倒模先。燒書與倒書,其實邊樣出現先? |
Annie: | 應該係倒書先,應該係我阿媽同姪女,都好多年前啦。當時係沙士(2003年),玩倒模。我姪女,一歲都未夠,我叫佢係個石膏模度撩咗啲嘢,咁啲線條就凸出來。然後,我用石膏將啲痕跡抿平,再叫我阿媽係個石膏模度畫,心水清就知道個模係一樣。佢哋兩個都係第一次渣筆畫嘢。 |
阿三: | 之後呢?再有無倒書? |
Annie: | 之後,書就應該無,但關於文字,應該係丹麥果啲罐頭開始[9],開始無晒啲字,或者Lost in Translation咁。《現場灣仔》[10]就真係玩字啦,用李白首詩。
同埋北京「六四」本書,我倒咗個模。大概2010-11左右,1a space搵我,當時我初初入來教[11],話係書店有個gallery space。但我propose唔用gallery space,我用bookshelf。我用《人民不會忘記》呢本大陸禁書,倒咗個模,然後放返個佢原本既bar code落去。Bar code係本禁書既身份,但本書就白晒,無晒啲字,如果我將本書放返上書架,咁係咪禁書呢?個次真係challenge本書既text。[12] 然後返來,就玩到本書謝左,先出左燒書果樣嘢之嘛。當時其實攞左十書本上去,懶係密碼咁,六本白書加四本黑書。返來後本書就無燒,就伸延返「羊」個種做法[13],即係發霉。但到我自己個展時,就唔想發霉啦,就變成生草,小麥草,由Fragile book變成Organic book。 最後呢就油咗佢,一把火燒咗佢。Idea當時出咗,依家就慢慢再變成燒書既方法。 |
阿三: | 《迷失兩文三語》呢件作品呢?想法係點來? |
Annie: | 係因為佢出咗咁既題目,然後就做《兩文三語》出來。(笑)
我係Proposal有寫想做70年代中文先成為法定語言的背景。[14]同埋好好笑,有人亂講過,話廣東人有鼻煙癌係因為講廣東話。[15] |
阿三: | 咁係同語言還是與書本(字典)有關? |
Annie: | 呢個題目不是我一向想做既,我諗係應該係同字典有啲關係。之前我想倒模,有倒過字典,係自己個展度。其實我倒咗五本,係同一個模,但係題目度仲要寫到係一啲好冷門既字典,例如英譯俄羅斯,Serbia之類。果次就係玩,倒完模我話乜都得架啦,都係concept其中一部分嚟,但當然無話俾觀眾聽我玩你。既然攞走咗啲text,我話乜你都要信架啦。(笑) |
阿三: | 但點解係啲對香港人嚟講咁冷門既語言? |
Annie: | 其實果五個language都同我有一啲啦lung既,例如我真係去過俄羅斯。我每次去一個地方都會買一本當地語言字典,但發覺其實係唔會用既。(笑)所以我有一本西班牙字典…,而我曾經有一個塞爾維亞既男朋友,都keep咗兩年,但好chur,因為long distant。果時我有去學德文,又去學小小塞爾維亞文。但呢啲位,就唔會係作品既內容,只係花邊嘢。所以,由開始倒字典,就浮咗呢個兩文三語既idea出嚟。[16] |
阿三: | 十八本字典,其實點嚟? |
Annie: | 個十幾本字典,係我家姐個櫃度笠咁滯。但都有我既、我男朋友既,我家姐屋企,都唔係全部係佢,可能細路呀咁,總之以前讀書留低既字典。同埋我姪女,岩岩讀完小學升中學,我都笠咗佢幾本,新啲咩普通話發音就係嚟自我姪女。[17]堆字典仲係陶瓷室,mode完之後發脹晒,皺晒。(笑)硬皮果啲就無乜變,我家姐果啲我擺返埋去,佢唔知架,睇下我想唔想話俾佢知之嘛。 |
阿三: | 你通常對作品都有啲個人感情投射,呢件有無? |
Annie: | 呢本係我最鍾意,有個小雲貼紙係度。(笑)呢啲係佢哋用過既痕跡,但放係展覽,其實係睇唔到架,得我自己知。同埋,屋企啲舊嘢係唔郁,又無人敢丟,一郁就好大鑊架啦。佢未必係最好既,但後期有啲好啲,我反而丟咗後期果啲,變左有啲「係度就係度」既感覺。[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