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t Appraisal Club展覽評論會議(2019.01)
日期:2019年1月20日 下午4時至6時
地點:油街實現
與會者:梁展峰、楊陽、阿三、丁穎茵、郭瑛、梁寶山(遲到)
「放浪城市」系列《靜靜雞摘13個如果︰靜漫一種》及《最大展》
「放浪城市」系列《靜靜雞摘13個如果︰靜漫一種》
展覽地點:中環皇后像廣場至香港動植物公園
展期:2018年11月30日至2019年1月27日
參與藝術家:周耀輝、黃照達
策展人:康樂及文化事務署主辦、香港視覺藝術中心籌劃
《最大展》
展覽地點:牛棚藝術村 12號單位、8號單位、N5號單
展期:2018年12月2日至 23日
參與藝術家:陳式森(三木)、楊秀卓、唐納天、陳素珊、俞若玫、syan aka MC Yan、羅文樂、陳麗雲、郭孟浩(蛙王)、黃慧妍、林嵐、林玉蓮、關尚智、陳翊朗、鄧國騫、劉南茜、杜躍 x 黎振寧、張煒森、陳泳因、勞麗麗、梁美萍、朱耀煒、程展緯、張志平、劉學成、唐景鋒、蕭偉恒、自己野(羅玉梅x 蘇瑋琳x鄺永嘉)、黃榮臻、馮美華、林東鵬、王永棠、唐偉傑、何遠良、擔泥 x 張景威、莫穎詩(共同創作:盧樂謙、Jesse Clockwork)、周俊輝、袁堅樑(丸仔)、張嘉莉、鄭怡敏(阿金)、黑馬騎士團
策展人:張嘉莉(C&G Apartment)
- 欣賞兩位藝術家的努力,但遊戲機制不太成立。撇除個人喜不喜歡打機,這個程式完全沒有遊戲層層遞進的機制,令人不知道為甚麼要跟著手機指示去行。例如它一開始就是皇后像廣場,有傳說指昃臣爵士像會在晚上跳到地面,所以人像的四周才豎起三角尖體。要是觀者不知道有這個傳說,便無法把握程式中的詩句和想像。而遊戲則叫觀者到水池去找暗號——但兩者又有甚麼關係呢?
- 「放浪城市」系列的另一組作品,把聲音變成一閃一閃的所謂「聲音藝術」,已經很陳套了。
- 因為失去方向(disoriented),所以到香港視覺藝術中心取了小冊子,讀了才再行《13個如果》。先前亦看了《最大展》,兩個展覽的觀賞經驗都很零散。《最大》不是一樁事件,好像是拋出了問題,大家走在一起,卻又凝聚不了甚麼。作品是有趣的,如周俊輝的,非常機靈(witty),還有楊秀卓和黃永棠……展覽好像沒有平台去承接這些有趣的東西,值得深究。
- 但這是C&G的特點嘛——模式穩定,題目亦醒神,但如何可以更捉緊主題?以排版來比喻,展覽是那個檔期之中版面最惡的——量最多、範圍夠闊,但C&G總是沒有用盡這一點。
- 但《最大》亦可以當成是一個行動而不是展覽去理解——張嘉莉親自帶的導賞團說特意不在十年搞慶祝,而要等到第11年才搞。而最後的拍賣會,亦像是一個聚會,一起取笑藝術市場,又互相支持。互相支持這點很重要啊!例如陳泳因有提,她到C&G學畫,就是為了互相支持。這個文化和文化政治應該才是重點,所以即使楊秀卓只是一如既往以他的位置大叫……當大家都知道未來並不樂觀,能夠各自繼續做自己想做的事,本身已經有意義。梁美萍的作品很個人,但也很有意義。
- 那麼C&G的角色和貢獻又是甚麼?《落塘藝術節》比《最大展》好。作為藝術組織,C&G可以如何更有point?例如《策你老毛》或一系列批判西九的展覽,捉住了議題,但就是差一點,未能深入希望更好。不一定要很知性,但正因為如此,記者容易抽水,大家都只是重複既定想法。不單是展覽,大家平時都很支持C&G,因為它是現時少數能針對文化政治和社會的空間。但它往往只有姿態,卻拿不到主導權。
- 亦有可能是他們不想觸到這個地方,而不是沒有能力。這可能因為一進入知性討論,便會產生別的政治。C&G就是想保持嬉笑怒罵吧。所以寫文章很重要,幫他們釐清。
- 但問題是,這個嬉笑怒罵會把我們帶到哪裡呢?例如楊秀卓的作品雖然搶鏡(over the top),但藝術家的堅持和對政治的關注,仍是值得欣賞的。可是活動和作品之間,如何可以多推一步?現在真的是太輕鬆,失去著力點。作品之間有時互相抵銷。例如程展緯的信,是他一直在堅持的事情,但展覽的處理實在把它放得太輕,重要的議題就此沖淡了。這情況不只發生在程展緯的作品上。
- 我們似乎想正面肯定他們刻意放輕的做法,但真是一個facebook post便被消化了……這是藝術家作為策展人(artist as curator)的觸覺,而且C&G無論在行內行外都已有一定知名度和影響力,這種放輕的做法似乎會讓文化政治議題太過容易被消費。好像每年燒西九(《西九化談實錄》系列——即每年七月十四召集大家把不滿寫下來然後燒掉),已燒了七年,仍然無法深化議題,亦未能製造關注。更可惜的是,用這種方法罵西九,最多只能泄憤。其實一次就夠,根本沒有消化整理問題。這個形式有值得被尊重的地方,交由別人策展,或者能令它更突出。
- 「策你老毛」這個說法很有問題——我們連甚麼是「策展」都未搞清楚,便要去拆解它?策展在香港連地基都未有,而你就以藝術家作為策展人來拆?
- 這種藝術家太大聲的情況時有發生,藝術家有時太英雄,不論老中青,有的還是把藝術界看得很簡單,只有魔鬼、天使、英雄與人民。可能是因為機構突然增多,所以感覺受到衝擊。但這種簡化想法,很容易被抽水。
- 不是說香港沒有策展,只是說我們缺乏對策展的反思。而C&G宣稱是在反思策展,還找到了形式。但是,策展如果不是這樣,那麼應該是怎樣?不把策展講清楚,我們還是無法累積。所以這並不只是C&G或某一個展覽的問題。
- 他們其實是清楚自己要以無政府方式行事的,但在概念化的過程中卻是封閉的。他們其實只是給一個題目(在政治上甚至很黃絲),但沒有再把作品消化整合到策展的概念之中。故此,他們可能真的不是在策展,亦清楚自己不是在策展。
- 藝術家式擺位,就是只看作品需要,迴避詮釋——要窗就畀窗,要大聲可能就放遠一點。浪費了黃慧妍的作品;周俊輝作品亦不應放在那個位置。加上藝術家到最後一刻才知道做甚麼,方法如畢業展一樣。試想,如果把周俊輝和楊秀卓的作品放在一起,一個在聲音上大聲、一個在視覺上大聲,可能更有趣。唯有用導賞來重組展覽,以時間而不是空間來重組,變成「分策展」(sub-curate」或「拆展」(de-curate);再加上遊戲方式讓觀眾自己重組…….
- 回到《13個如果》,程式與定位總是不對,但又要順序行,常常卡著無法前進。其中一個任務是要參與者靜坐……已經給程式氣得七孔生煙,你還要我靜坐?我的電話未夠鐘已自動休機,又要從頭再來。叫我去公園找齊天大聖,很有想像力,如果是導賞團般一齊邊走邊看,而不是一個人獨自迷惘,我會更加高興。又或者只是小冊子,參與者按圖索驥便已足夠。小書的文字令人感動,圖像亦很有想像力,不過旅程好玩不好玩,就看你有多焦慮。
- 這令我想起王浩然(已離港)幾年前在咩事藝術空間做的蒙古包,當時是八月,還有許多指示。熱到滿身大汗,還要人躺在包內?
- iPad的format不行,換了Android機,卻裝不到app。最後要安排wifi 蛋和iPhone才行。雖然定位常會出錯,但出錯的地方亦能產生另一種閱讀。最有趣的地方是路線從北到南,地勢亦由低至高,與港島區由東到西不斷外延的發展方向剛好相反。這形式很有趣,時間倒序,還要你留意許多已消失的地標。選擇大家以為自己很熟悉,卻發現原來非常陌生的路徑。大家小時候會常去動植物公園吧!現在重遊,感覺十分有趣。本以為沒甚麼人會去,但原來不同國籍的遊客都會去,日常遛狗的菲傭又有,帶小孩的藝文青都有…… 這些動物為何會流落香港,都是殖民地的故事。可能上班日的景象更不同。想像如果晚上去行……應該會更奇異。
- 但程式不順,拖到入黑的話,的確令人害怕,尤其是那些銅像位置,真是會教人想起鬼故事。
- 我剛好遇上兩個日本女子在互拍,感覺更怪異。下來再看譚偉平的AR,但完全不明所以。好像想若隱若現,但現又不夠現、隱又不夠隱。好像三級片想若隱若現,卻兩頭唔到岸。
- 用英國口音敍述,在香港文化博物館《潛行‧夢空間》的作品已做過。每個房間都擺放一些殖民標記,其實不太能把握他的思路。
再論鮑藹倫個展《當家當當家》及《新經緯系列3.1展覽:鏡頭下的紗廠》
鮑藹倫個展《當家當當家》
展覽地點:Para Site藝術空間
展期:2018年12月9日至2019年3月3日
參與藝術家:鮑藹倫
策展人:周安曼
《新經緯系列3.1展覽:鏡頭下的紗廠》
展覽地點:CHAT六廠
展期:2018年12月2日至2019年1月6日
參與藝術家:又一山人、鍾偉燊、何兆南、羅玉梅、謝明莊
策展人:CHAT
- 與上次討論有不同的體會。鮑藹倫用抽象的方式講政治,例如為進念做的《借頭借路》,以幾何抽象來講壓抑。而洋紫荊的政治性就更強。
- 但我看不懂現時的呈現方式,用有別於原來的技術來重現,原來已經粗糙的微粒放得更大……伴著iPhone成長的觀眾可能就不知就裡。
- 沙發配合電視設置很有趣([令人回想起六四時在家裡從新聞接收這些影像的情景])
- 她的作品明顯有處理技術的物質性,《借頭借路》簡直是教材,說明當時如何以VHS的技術做剪接,和它的形式美學。但除此之外的情感或政治,我就是看不出來。
- 抑壓不就是沒有出路與重複,不難理解。
- 《碧麗珠》令人很感動。從舊的版本到新的版本,小房間的物件[……] 回顧展原來可以做得很有尊嚴。裡面可以包括生命裡的陰暗面,因此更加完整。小房間與常見於回顧展的工作室一角不同,展覽沒有把它浪漫化和神化。更強的隱喻,是小房間在場內更像一個衣櫃。可能是藝術家對自己的疑問——我受壓迫,但我有沒有同時把壓迫傳給他人?《Recycling Cinema》一直被策展人以政治隱喻來閱讀,但其實創作的原意是很個人的,大概亦不要在這裡談。沒有把這些煽情的故事拿出來,正是策展的自控能力。
- 要欣賞她的作品,不是「進入」,而是「immerse」——在沙發上看《藍》,用耳機聽Meredith Monk的聲音。白色的房間也是沉浸其中。
- 但欣賞她的困難正是在於,要是沒有這些背景,便很容易只看到形式美學。這些很女性的東西,好想去理解,但很難理解。
- 啊——那你先不要把鮑看成是女人!
- 那區凱琳、尹麗娟和李慧嫻又如何呢?可能只是觀者的個性問題[疊聲爭論……]
- 除了很「藝術史」地根據生平去讀作品,還有甚麼方法可以進入女性藝術家的世界?讀Judith Bulter……?
- 鮑的作品很身體性,而身體是物質。且與剛在歌德展出的黃智詮比較,他的作品即使是四度空間(four dimensional,因為有時間),卻全都在牆上;而鮑則是要你用身體去感受,即使有時是用螢幕展示。早期的媒體藝術都有很強的身體性。
- 這與羅玉梅在南豐的作品《11-1》有可比性。那是工人放午飯時的影像,她把影像投映在紗布上。訪問中,她說拍攝的時候廠房已拆得七七八八,其實已沒有甚麼好記錄,故她的著眼點反而是裡面的工人,作品讓他們顯得很有尊嚴。影像中的工人與建築結合在一起,工人如鬼魅般存在於建築之中,勞動被遺忘消失。她就是去告訴你無法記錄的狀態——其他參展者則好想去捕捉和記錄。展出的方法很聰明。紗的物質性和投映結合…… 她之前另一條片,鏡頭就是拍水裡的海草,你花時間慢慢看,會感到鹹的味道。她的作品很需要時間,但其實也很即時,即使只是11分鐘長。
- 談起工人,會聯想到謝至德,亦可與謝明莊比較……[疊聲,不是人人有看]
- 謝明莊拍了200位工人,以直螢幕播放,也有被拍攝者的名字,包括工人和建築師等…….
- 無論怎樣都算是進步吧!起碼保育會提及工人。當然很值得挖下去。
- 但拍攝還是不足夠——你拍了某人叫陳大文,但陳大文又是誰呢?又一山人拍攝痕跡——但這就是保育嗎?
- 拍攝建築和保育過程,現在變成「煎釀三寶」之後的第四寶,是指定動作。戲曲中心那批作品都是建築過程中的工人。戲曲中心本身造型有點像鳥籠,作品就是在其中另搭起來的木建築——這到底構成一種怎樣的關係呢?
- 「係愛定係責任呀?」想起Harry Potter第二集。
[下刪八掛] - 這種方法好弔詭,被拍攝的對象有可能只是被再次滅聲而不是發聲。
- Japanese American Museum舉辦名為《Gambatte! Legacy of an Enduring Spirit》的攝影展,展示攝影記者Paul Kitagaki的獨立研究計劃。Paul從華盛頓國家檔案館發現大批日裔拘禁營的生活照,並經過長年累月的調查,逐一與相中人會面,邀請他們重訪歷史現場拍攝肖像,記錄各人生平故事——是簡短的文字說明,還有現在與過去。文字與影像的分量是一樣的。
- 展覽難做,難就難在許多時藝術家以為純粹圖像就已經足夠,忽略了文字說明。文字說明應有同等分量,才能讓觀者真的理解作品。這就是策展要做的工作,甚至藝術家本身都要去思考。
- 與紀實攝影記者的合作經驗,值得借鑑。例如《端》的拍攝方法,是先有文章才去拍攝。拍的亦未必是現場,但觀點反而更突出。
- 可能只是多行一步,好簡單去問《11-1》被拍攝者在做甚麼……[疊聲爭論]
- 難搞是許多時攝影師一旦想放下新聞攝影的身份,便忽略了說明的重要性。
- 另一個是Museum of Tolerance(L.A.)的展覽《Witness to Truth》,邀請了攝影藝術家Marissa Roth替大屠殺生還者拍肖像照。展覽中,每位垂垂老矣的生還者都留下莊重又自然的照片,並寫下他們對於劫後餘生的感想。其中一位老伯就說﹕「Although it is important to remember the past, don’t let the past rule your life.」老伯幾乎已到人生盡頭,而照片是在旋轉樓梯展示的。好有力,好感動!文字與圖像的互動非常好。另一位則用很詩意的手法去拍風景,但全部都是內戰或屠殺黑人的地點,以19世紀的技術去拍攝19世紀的歷史,未必要好多文字,卻有很豐富的想像空間。
- 文字與圖像是intercontextual的——字不單是標題,更是製造語境。如何跟攝影前輩說明文字的重要性,而不是否定攝影的重要性?唯有退一步跟他們說,我是在處理影像而不是攝影。這與從概念藝術、裝置再理解攝影很不同。
- 前輩也不一定是紀實攝影的,視乎他們有沒有需要從慣常的模式中走出來。問題亦不只是攝影師,還有其他藝術家。楊秀卓都是,陶塑藝術家亦如是。
Art Appraisal Club展覽評論會議(2018.12)
日期:2018年12月13 日晚上7時至9時1
地點:油街實現
與會者:梁展峰、梁寶山、楊陽、阿三、丁穎茵(視像)
Live I : https://www.facebook.com/yingkwokcurator/videos/2238820013038957/
Live II:https://www.facebook.com/yingkwokcurator/videos/288199261836383/
當家當當家:鮑藹倫回顧展 | Ellen Pau: What about Home Affairs? -- A Retrospective
展期:2018年12月9日至2019年3月3日
展場:Para Site 藝術空間
策展人:周安曼
三:楊陽你好鍾意這個展覽,不如你先來談談?
楊:不要常常用鍾意唔鍾意來開始吧好不好?重點不是鍾唔鍾意。展覽令人感覺舒服──黑暗、令人自然減慢速度。Ellen提過她很喜歡小野洋子。我多年前在MoMA看過小野洋子展覽,但我覺得Ellen比她還厲害。例如「兩頭唔到岸」,拍攝在皇后碼頭跳落海,夾雜著身體的片段播放。又例如撞牆。她在處理衝突──人有某種情緒,要以把身體撞到硬物來表達。這是她在這個展覽反覆出現的內容。她有一種先見,在1987年代已以「disenchantment of a statue」 為題,拍攝著衫公仔和真人人頭。人被外在環境異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用身體去撞擊,才說明自己的存在。好厲害,即使已撞了這麼多年,仍能表達──未必是無力,而是面對廣無邊祭的權力時,用藝術、用錄像撞落去。Disenchantment 見到碎片,然後又再尋找碎片。生命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嗎?衝撞、碎裂、再衝……。個展真的很原要。不是簡單以為Ellen的作品很浪漫便算。
三:因為作品之間可以互相參照,看到創作的主旋律。
峰:展覽開始見到Para Site自己策劃的展覽,利用空間用得純熟。敍述與空間分配得宜。個人沒有進入她的符號。循徊播放着的都是她的經典作品。例如《兩頭唔到岸》與《借頭借路》。有些作品我看過三次,每次不同的設置,亦隨着時代進步,使用的科技亦改變。但看來她還是最鍾情循環播放。十多年前感覺技術不能滿足她的需要,但現在有沒有能解決這個問題呢?看這個展覽會想起Re-made的問題。
三:Re-made了甚麼?
楊:這次都是screen base。我不清楚她從前用甚麼?幾個作品都有re-made。這個概念亦很有趣。錄像就是循徊播放,與這一代藝術家很不同。她保留了錄像粗、矇效果,當中有很多很微細東西,構成了錄像本身的另一個真實世界。與今日我們刷電話也是在相同的一個世界很不一樣。
峰:recycle cinema 以弧度投映,這個re-made又怎樣?
楊:recycle cinema指的是閉路電視,而不是再造個cinema。
峰:我想再借另一個作品《借頭借路》來討論。這個作品原來用電視來放,不會見到粗微粒。現在把VHS數碼化再播。她似乎在創作不同的敍述格式,這本身已很引人。如果再看內容,便更有趣。至於re-made ,有趣的不單在技術上回可重做,而是回顧展如何重做作品。傳統雕塑或繪畫還可以重現,但裝置並不可能。技術改變,使藝術家不能只是重複作品,而是重做作品。
三:進門右邊的作品是舊作。另一件是re-made。
楊:肯定Ellen是想做新作。對藝術家來說,回顧不單是回顧舊作,而是讓藝術家自己回顧自己。這可以扯到馮漢紀的展覽。大家有沒留意,黃啟裕並沒有用「retrospective」這個字,而是用「Time/Space」。
峰:這陣子大家都不想用「retrospective」這個字
三:Ellen有用。
楊:為甚麼你認為大家不想用?
峰:藝術家不太想用。展策或觀眾對回顧較有期待,希望能將作品的意義進一步展開。但藝術家作為第一身,有時就不太覺得需要這樣做。
三:但策展一定會加入新的角度嘛。
峰:尤其是個展,便很視乎藝術家與策展人的合作。像黎肖嫻多年前替蔡仞姿做的個展,便分為Para Site和1a兩個展場,區分開回顧和重做。對策展人來說,做回顧最吸引人的地方,可能正是對藝術家的理解,和借藝術家來展示某個年代的面貌。總會思考應該把藝術家放在那些年份的大歷史去,但如何選擇才能突顯兩者重要性?
楊:這個展覽好明顯是由藝術家主導。就是那些令人感到刺手的東西。
峰:Ellen作品與那個年代很脗合,例如八九。但如何令觀眾更加投入?
三:我很怕看時序表。尤其如台北當代美術館那堵場,真是長得無法消化。這個展覽本身已很清楚,會知道她與那些團體的關係或社會事件。
峰:加插一些剪報可能會更好,可以讓觀眾看到藝術家如何回應時代。
三:這個安排很好,近看才知原來不是看說明而是作品。
峰:展覽的好處是不過份依賴文字。只是我希望加多一點時代的暗示。
三:又或者是Ellen自己個人生活?
楊:Ellen未必會想。何況她的作品已經坦盪盪。至於加入時代的暗示。我認為整個展覽的原則是不希望把她經典化、不是想嘩眾取寵引人注意。我喜歡She Loose,很有趣,起初不知道作品是甚麼,後來聽到她講廣東話。
三:那個處理很聰明。放着的凳仔,令觀眾要迫近牆面;然而投映卻非常巨大,令你只能看要模糊一片。而播放着的,不過是水珠在玻璃上的流動。
楊:我起初看不見是水珠,以為是911人們從大廈跳下來求生的片段。Ellen之所以厲害,是因為她能觸碰到一些很普遍的人類情感,或不要說是普遍性,而是人類處境。那個轉捩點,加上那些音樂。我不想用喜歡不喜歡來講我的感受,只是想說展覽呈現的方法,令她的作品很有被尊重的感覺。
時/空:暫如照片──馮漢紀與當代攝影對話
展期:2018年12月4-19日
展場:香港藝術中心
參展藝術家:馮漢紀、顧錚、高志強、劉清平、劉博智、劉衛、梁家泰、文念中、岑允逸、黃淑琪、王禾璧
策展人:黃啟裕
楊陽:我對馮老師說個騷好好睇。「前衛視野」其中一組「蝴蝶」作品,我開展前看過。但沒看到是如何裝置,又沒有人、不知如何進入,以為是哲學性作品。到場發覺原來是印在透明膠片上,也便覺得很合理。
一進入場,整個調子建立得很好。「當代」主題明確,展覽亦不是群星拱照。展覽設計很能幫忙了解他的當代。「老中國」那一批作品,對人很有情懷。亦幫助進入其他部份。
峰:我喜歡看馮sir的相片,基本構圖好看[……]觀賞過程舒服。
三:回應藝術家每人有一堵牆加以介紹。展覽是令人看得很舒服,三個部分設置清晰。攝影與攝影的時間有關──與攝影對像和攝影潮流有關。平行閱讀,令人看得舒服。
峰:藝術中心擺攝影展。作品數量有時會令人覺得滯。
梁:視乎作品質素。他的相每一張都好看。
眾:尤其中國那一批。
三:一定要有數量。只是一兩張不足以見出他取鏡的優點。
梁:有時我們會罵足幾小時。難得有個好看的展覽。我猜預算不多,但卻又做得好。
楊:一向都是這樣……不用提。
峰:人像好像有點矇……
梁:「當代」這一點,從他找回應藝術家展出作品,到再為他/她們拍攝造像──「當代」概念開展得很好。聽導賞說是拍錄像時同時拍攝人像。展覽令他進一步創作新作品。馮的作品與回應藝術家的作品一起對讀,能開展出空間豐富閱讀。可惜無法把所有訪問都看完。我只看完了劉博智的。[指「重歸故里」]那個錄像好正!劉與馮二人剛好都在改革開放時開始回去拍照;然後又在二、三十年後再次回去。他們是同代人,有相同的關注,但又用不同的方式拍攝中國。與其他世代對中國的想法很不同。二人千禧後突然想起去找文革遺迹。馮拍毛像、劉拍剝落的牆壁,而你知道底下有標語。二人都不是懷舊、戀物,不是798的大紅字標語。很有層次──雖然已經經歷了許多,也是看見與看不見之間。剛好設置在展覽最底層,與開場見到的「中國、我的中國」,接開了距離又互相呼應。
峰:想看相和「實淨」作品;或想看史料和資料的──都能滿足。小冊亦把分類講得很清楚。
梁:與顧錚的對比亦很有趣。改革開放後他們立即回去找同道。大家鏡頭下都是中國,但又彷彿有所不同。
三:馮自己寫的那段關於中國的文字寫得很好。他在廣州出世,再來了香港。[「我有兩個家」]可以對應到影像裡對中國的理解。
梁:我猜年青觀眾看中國會很不一樣。
觀眾一:我沒有看展。但聽你們講,很想知道他跟劉香城的分別。
梁:劉香城很不同。劉捕捉大敍事。而且身份不同。馮身在學院。而劉作為記者,多在歷史時刻前去見證,視點不同。而劉博智之所以有趣,是因為他原來是滿懷歡喜去拍攝中國,但被發現作品拍攝題材比較晦暗,於是便被禁止發表。然而他卻在錄像訪問中輕描淡寫地講述出來。可以看到攝影裡的中國,不只是黨的中國,或完全是反面的中國。當中有很多互動。
三:這是因為他們是行路去搵,一面好像是在遊歷、一面則在記錄。所以不是預設或大歷史之中的中國。
梁:這令我想起我看到的夏泉碧照片。八十年代許多不是土生土長的香港藝術家,都想趁改革開放去了解中國。夏的檔案裡便有一批遊歷中國的照片。那種好奇心很相似。其實值得深入研究。
楊:那你是認為現在的攝影沒有這個背境?我指年青一代。
梁:我沒看好多。但展覽也有沈允逸拍攝廣東一帶的廢遊樂場。但似乎中國並不是重點。或是對中國的關心。
峰:王禾璧等也有提及與新一代的不同──好快便會試新的東西。大意是說還沒有摸清楚攝影,便會試其他媒介。也不是好或不好。只是相比起他們,不會像他們那麼沉醉在框內。所以說前輩的攝影好多野睇,框架構圖紥實、再去看符號和故事。
[鐘響。限時到]
觀眾二問:馮先生作品都在廣東?
梁:不是。絲路、深圳、北京……可能更不止
峰:中國之後還有在芝加哥讀書。
梁:一開始便說「我的中國」,會不會有年青觀眾抗拒?
楊:就是說This is ‘my’ China. Not yours China. It’s not what it claims itself China. 所以年青人應好愛戴呢件事。當然我是put words into his mouth。亦可以說這個馮漢紀作為藝術家,是一個控訴。雖然他並不是在控訴。
剛在說年代。我之前做過高志強展覽。我也不太認識新一代攝影。但看劉衛、賴朗騫等。他們的作品沒有那麼多人情味。好似年青人對身邊人不感好奇。我不知道這是反映世代的誤差,還是沒有把這個好奇放在攝影裡表達──那是可以的。馮老師年紀比高志強還要大,作品裡你可以看到他們的又愛又恨,會去關心、找尋笑容,會去找對人的觸動。但年青人很少見到他們對身邊人感到喜樂或觸動。
三:不是用這種方法拍?
梁:可以回想《家》。可惜漏了看Xyza Cruz Bacani的個展。(Link)
楊:啊, 我想起,就是之前Valerie展覽中那一位?
觀眾三:想問文字與展覽的關係。因為我見到好多字。
峰:文字好多時是解釋創作動機。去了甚麼地方、為何是這些人等等。尤其是他去了芝加哥讀書時候拍的那些朋友。簡單來說就是創作背境。可能因為作品好看,所以不覺得煩。
三:看了照片,便會令人有興趣知道更多的背境。睇完之後會想知道相中人是誰、是在甚麼地方出現?這些資訊都是關鍵的。文字亦會說明當時有甚麼潮流,令人明白相中的實驗。文字不要多,但是重要。如「我的中國」,也真的需要知道是在那裡,例如是深圳?是北京?如果不是紀實攝影,文字便可能沒那麼重要。
Under‧line
展期: 2018年12月7-22日
參展藝術家:曾翠薇、羅琛堡 、何晉暐 、李雪盈 、馮程程/李慈湄
策展人:羅琛堡
梁:據說是從馮程程的劇場作品《石頭與金子》出發。近年前進進劇場在推動新文本。而馮程程則是寫和導新文本的創作人之一。馮程程近年開始關懷勞動,戲對新自由主義在香港有很多關注。例如戲裡有一條起來起去都無法完工的橋;也有人從橋跳下來。戲設定在一個非常疏離的屋苑,不斷有人會跳樓死,指涉富士康。不知道大家沒看戲只看展,會有何觀感。
峰:無。無關係。
觀眾三:無。只見門口那塊錦旗和地面的膠,有些數字或數據。會令人思考之間有甚麼關係,要用自己的經驗去想。
峰:好典型中大藝術系的展覽。羅琛堡沒放太多文字說明。聲音作品令人以為是作品一部份,但原來是一位台灣藝術家李慈湄的作品。對應香港作品加回應。
楊:不是。現場導賞說是李慈湄與馮程程作品。
峰:所以令人搞不清楚。[眾議]
楊:亦可以是倒轉。作品回應聲音。
梁:﹝映光幕打出曾翠微作品﹞ 這個便有金有石頭了![眾笑]
楊:物料撞得很好。
峰:還有些藍藍綠綠的燈,有[色情]「架部」的感覺。
梁:馮程程會在《藝術勞動──買定離手》展覽完結時有演出[下刪廣告]。我們談勞動,往往會用寫實方式、或好像藝術神程展緯的直接介入。但我們對勞動的思考是抽像化。所以我們在尋找抽像的方式來談勞動。剛才大家說無法在展覽中看到清晰的敍事。但大家可再思考一下甚麼是數字──數字是抽像的。勞動是被數字所抽像化和管理。但我未看展覽,不知有沒有關係。
楊:我認為是。馮將唱歌仔的喇叭放在廁所,女聲在唱「小皮球、香蕉遊……」。而箱子旁的耳筒則把歌仔變成了機械的音調,把人聲抽走了。好像是廁所人聲的痕跡。但我不肯定她是否在講人生數字化。如果是,那其實幾千年前已經是這樣,與你今日講的勞動異化,或薪資勞動(wage labour) ,並不是新事物。將勞動數字化或可計量……這要解釋更多才能回到作品。曾翠薇的繪畫有很多層次,是在反覆試驗的過程中實現,那些當然亦是勞動。但我想談的不是勞動。這個展覽很奇怪,它是聲音導向(sonically driven),與雕塑或繪畫都好配合,但它不是要敍事。除了羅琛堡自己的作品。我一向都不明白為何策展人要在其中,可能他有很好的原因──但我也不是想談策展。何晉暐的作品裡那些留海,後面的影好像有個網,當中編織的層次很有意思。我不明白羅的為甚麼要這樣做。那些膠好假,但地氈卻是很有質地的東西。與馮程程的箱子撞在一起,好似撞散了件事。如果空間能再大一點,幾條音軌會發揮得更好。如果廁所與出面的音軌能拉開多一點,就更好。
三:還有窗外的聲音…..
峰:這樣的展覽都可以談這麼久[眾笑。眾議。]還有那卷膠紙。
三:我們之前是有談過羅的作品…….
峰:現在讀混合媒界的學生不會這樣做,作品乾淨許多。早年中大藝術系做的東西會有畫家式觸覺(painterly touch),將作品當成立體的繪畫。例如那一筆顏色要出少少、不要那麼規則。
梁:那李傑算不算?
峰:已經不同。他是扮出界,好大意思。這一種是很潛意識地做。
觀眾四:可否說李傑是矯情?
峰:不是。只是對物料的敏感或關注不同。就如之前談鮑藹倫。每個世代的人的生活經驗不同。例如還是有拍電影的人強調一定要用菲林。未必與技術有關,而是很生活、很主觀。在手上覺得怎樣才舒服,例如水樽要不經意地放在那裡。簡單分類,這種上一代的書家觸覺,現在連學習繪畫的方法都改變了。故做裝置亦不會要求有繪畫感。不是好像吹好了頭,又要故意弄鬆它。[眾笑]
大家都談談吧!我們這裡不是要大家只坐著,完了去攞燒肉飯。
觀眾五:我昨晚去看,每個角落都有作品。但聲音不清楚。
楊:不會啊。膠後面有一條聲軌。窗是打開的……
峰:如果有機會,會去問羅燈光為甚麼這樣打?這個彷草地打了紅色。他說只是因為想它不要看起來太假。我不知道晚上燈光有沒分別。
楊:另外還有一箋紅燈,關公紅。可能是想空間變得溫柔點?那應該打粉紅才是。
三:那些物料都要燈才突出。
梁:六樓其實不易用。
三:那你還叫我去六樓做展覽?
梁:百呎住家,很細,反而更突出。六樓空間則尷尬,方正但又有樑柱,大也不是大,細也不是也。很難用。
三:光影作坊也細,但感覺夠白盒子。
峰:我告訴羅我雖然是評審員,但其實只是想來偷師。
三:例如這個斜角,破一破……[眾笑]
峰:展覽當然有風水!
梁:令我想起去年姚妙麗在唐樓的展覽。這類展覽令人很期待如何利用空間。
峰:上一個展覽建了一間房。
三:可以聯想起咩事,但那邊就怎樣玩都可以。
峰:所以不是玩還是不玩,而是必須處理。
觀眾五:你們說他們用畫家的觸覺去處理,令我想起十多年前學畫畫,老師說你畫綠色,就必須要在另一個地方加點紅色。加上它的投映是斜的,令我不會只孤立地看地氈。是整體。
《「最」大展》| 'THE' Survey Exhibition
展期:2018年11月1-23日
展場:牛棚藝術村 12號單位、8號單位、N5號單
參展藝術家: 陳式森(三木)、楊秀卓、唐納天、陳素珊、俞若玫、syan aka MC Yan、羅文樂、陳麗雲、郭孟浩(蛙王) 、黃慧妍、林嵐、林玉蓮、關尚智、陳翊朗、鄧國騫、劉南茜、杜躍 x 黎振寧、張煒森、陳泳因、勞麗麗、梁美萍、朱耀煒、程展緯、張志平、劉學成、唐景鋒、蕭偉恒、自己野 (羅玉梅x 蘇瑋琳x鄺永嘉)、黃榮臻、馮美華、林東鵬、王永棠、唐偉傑、何遠良、擔泥 x 張景威、莫穎詩(共同創作:盧樂謙、Jesse Clockwork)、周俊輝、袁堅樑(丸仔) 、張嘉莉、鄭怡敏(阿金)、黑馬騎士團
策劃及統籌: C&G藝術單位
三:背境是這樣的。C&G成立十周年,是個小型獨立空間,搞許多另類的東西。因此才能找多那麼多藝術家一起來以「最」為題材。很多作品都是很幽默、很好玩。因為知道C&G很能玩,故作品很多面向、很另類,而不是些很嚴肅的作品。
梁:不是啊。楊秀卓的課題很嚴肅「大阿哥睇住你」
三:是態度。好多都是散鬆、嘲弄性質。
峰:是自由,讓藝術家做自己想做的作品,亦與展題脗合。
梁:這正是阿金的特點。好正。他是有展題,但你放甚麼入去都可以。
楊:The Survey
峰:人數上完全是。而且很反映到近期狀況。例如楊秀卓,反映大時代。即使是周俊輝的也是回應大時代。劉南茜《恐懼日記》就更明顯。
梁:你帶了好多次導賞……
峰:當然藝術家都是想做自己的作品。但有三份之一作品都是要觀眾去玩,才知道所以然。剛才說的《恐懼日記》,一部是藝術家自己寫的,另一部則是由觀眾去寫。羅文樂用文字記述他如何畫畫,那觀眾真的要去畫,才能參與展覽最後的拍賣會。另一些未必與主題有關,但蕭偉恆那個也要觀眾自己參與去推鏡頭。
觀眾六:籃球架呢?
峰:那是阿喜及阿欣的作品。作品的另一半設在1a,簡單來說即是對賽。這很有趣。這個地方原來也是藝術空間。打藍球會說友誼第一比賽第二。這個作品用到場地特性。又例如馮美華著我一定要介紹她的作品,說那隻叫Billy的牛很重要。因為人們經常餵牠吃東西,令牠以為有膠袋便有食物,而牛卻不懂拆膠袋才吃東西[於是死了]。
楊:我很喜歡這個作品。
梁:我不明白那間房為甚麼一地是水。
三:尿池每一小時噴一次水。
楊:馮的那個好錐心。聽小朋友在唱,又給膠袋罩著,以為他是傻的。之後馮自己又加入唱。這件本來是很嚴重的事,但她卻用唱歌仔來講。那個對比令人疑惑,難道我們真的那麼糟糕?
梁:其實展覽都很有野心。大廳之餘還有兩個房間。另一邊把所有要暗室的作品都放進去。大廳作品亦沒打燈,但令人感覺也可以。
三:因為知道C&G,亦因為展場不是白盒子,所以會接受他/她們的手法。不是因為無錢,而是落到他/她們手中也是可行。
峰:我想跟進俞若玫的作品。我借工作需要去問她作品其實想講甚麼?因為否則的話,藝術家未必會肯答我。她說她原本是念翻譯,「意義對我而言總是在浮沉」(Meaning is suspended to me.) 物件被砌成一半一半,而物件之間是有順序。例如糖紙、工作證、舊雜誌….其實不太完全明白。
另一個是陳式森(三木)的作品,用木棍頂著紙盒。也不太明白想做甚麼。
C&G典型是最正經的會有、最不正經的也會有。
楊:黃榮臻那個石頭在轉的錄像好正;鄧國騫那個也很正經。
峰:沒有古靈精怪的,會覺得不滿足──唬,看C&G竟沒古靈精怪?否則好像講鬼古卻沒有鬼一樣。
觀眾七:是很好玩。雖然是時事,但也很好玩。峰說與時代關係緊密,故此已入了腦,也有這種感覺。我前後看了三次。
觀眾八:即是C&G的品牌好鮮明。好似峰說的沒有古靈精怪就不是C&G。
三:這是他/她們的方法。好像之前在亞洲藝術文獻庫,面對一大堆資料,她們便會用常識問答比賽方式來消化。又好玩,又可以參與。但又不失重要性。這是C&G的手法。
梁:好街坊、好落地
三:好像每年打小人,找藝術家和街坊去做。
峰:已做了五年。
三:好似好兒嬉,隨時可以去玩,又會間中甩碌,但原意還是繼續在發展的。
梁:正是這個最有戲劇性。
三:像藝術發現頻度,又低技術、不剪接,就是用自己i-phone到處拍。
梁:還有M+未談。
眾:留下次……
Art Appraisal Club展覽評論會議(2018.11)
日期:2018年11月25日 上午11時至下午1時30分
地點:油街實現
與會者:梁展峰、梁寶山、楊陽、阿三、丁穎茵(視像)
「放浪城市系列」之《記憶的城市 虛構的城市》
地點:香港視覺藝術中心
展期:9月11日至12月2日
參展藝術家:林欣傑;及鄧烱榕、何卓彥、夏永康
- 又是甚麼城市漫遊的東西?
- 作品在三個不同地點行街、收錄聲音和拍攝影像,然後投映在物件上,例如喇吧;再用圖表來展示聲頻。作品不過是把聲音和影像混雜在一起,效果反而變成令人覺得三個地方都一樣。
- 系列分三個部份,展覽多人看嗎?例如夏永康能產生明星效應嗎?黃照達與周耀輝的《靜靜雞摘13個如果:靜漫一種》,確令人有所期望。[此外還有譚偉平的《內在的自由》]但林欣傑這個就沒有甚麼特別。在走廊的medialogue看來還比較有趣。
- 也斯的東西太百搭了。最近那本《就係香港》雜誌,也附帶了李家昇回應也斯的小冊,製作強差人意。大家用也斯東西也實在太過隨意,來來去去都是城市經驗、城市記憶。文學讀本常常都只以字面或主題解讀,無法與文學手法對話。甚至是以自由聯想來合理化作品。
- 那到底是策展人還是藝術家問題?也許大家都應該對文字有更強的理解。而不是只把文字放入空間就是。有時藝術家已經自動波,作為策展人就只能以反表方式跟藝術家溝通,請他/她不要做甚麼。在作品方面,只能靠藝術家自己去與文本構成關係。但真的很難,策展人與藝術家如何對期同進行?文學看來比主題性的展覽更難拿捏,因為文學本身都有自己的藝術手法。藝術家有沒有真的去聆聽?有沒有與另一件藝術品對話?又或只是策展的溝通共識問題?
- 文字是有空間性和質地的東西,如是,應該可以放在一起。
- 其實也不一定是文學才會產生這種問題,所有展覽同樣都需要處理主題、形式和內容幾個方面。
- 大家不妨回想當年何慶基為也斯策劃的大展?也許亦能把藝術家回應文學的方法加以分類。
- 但也有可能是藝術家選擇不去處理文學這個語境呢!
- 也許亦不妨拿向呂壽琨致敬的展覽來比較。
- 啊,拉太遠了…….
- 但預告一下,12月還有一個文學展覽。
[閒聊:節目多到看不完。藝術中心近期的展覽有看頭。]
Social Transformation
地點:香港藝術中心
展期:2018年11月11-28日
參展藝術家:Kay Mei Ling BEADMAN ,CHAN Chik Yee, CHAN Oi Yan, CHENG Yee Man Gum, Suzy Kai Sun CHEUNG ,CHEUNG Wai Sze Rachel, Christy CHOW,HEUNG Kin Fung Alex, Daphne Alexis HO,KAN Kiu Sin Tobe, LAI Wai Yi Monti, Janet LEE, LEE Suet Ying, MA King Chu Ivy, MAN Mei To, NG Hui Lan Gladys, Isabella NG, Karpo TANG, TSANG Man Fu Matthew, Katie VAJDA, WONG Chun Yam Leo, WONG Suk Yin Elaine, YUEN Chun Tai, YUEN So Ling
策展人:林嵐、Rhett D’Costa
- 策展說明黑底白字,字體又小,完全看不到。不過不讀也罷。
- 聯合策展的校友展,希望有所突破,但還是難以擺脫校友展的印像。最好看的是五樓入口處幾組作品,但走入去便開始像畢業展。不太知道如何揀選藝術家。
- 能看到甚麼「社會改變」嗎?好像也不明顯。除了黎慧儀Monti關於稻米的作品外,只有她一個是在執行計劃,其他都是作品。如陶瓷就是處理陶瓷的質地和可能性。另一些又講一下個人回憶之類。也不是沒有,例如那件攝影作品,女人在不同地點換上不同衣服。也有關於樹木和植物的作品,但最離奇是有三件畫幅不見了(袁進????作品Afforestation) 又有一個是女性身體與不同尺碼衣服…….雖然都與社會有關,卻看不出改變了甚麼。而展覽又以英文為主,連藝術家中文名字也欠奉,不太尊重香港觀眾。
- 不過無可否認展覽很用心,致力找出不同作品之間的關係。
- [閒聊在場其他觀眾的觀展態度,不斷打咭甚至觸摸作品]
- 展覽明顯想重新打造藝術學院品牌,說明學院與社會的關係。若果真的是這樣,可能有點問題。因為亦不見得其他學院做得到,例如教大。任教的藝術家老師自己做不會產問題,但如以學院來推動呢呢?似乎不容易。
- 藝術學院正在變動中,人事大換班。
- 正如剛才大家批評林欣傑,自己的概念化工作還沒有完成,便把東西拋出來。香港藝術家常常都太方便。
- 這個是追求展覽數量的問題──應該如何評價展覽?現在的公共資助,只有煎釀三寶(展覽、導賞、工作坊)便可以了,並不要求展覽質素。評價準則其實都是教育過程,會影響年青人的做事手法。或許每個展覽都應延長展期,深化討論,才能令整體進步和更環保。
- 其實只有藝術觀眾才會期望展覽經常更換。曾在油街碰見過想來看關於皇都戲院展覽的觀眾[指《火花!城市行者日記》 的「活現香港」部份],即使他已經看過,還是會來重溫。但現在的製作和撥款機制都不容許。另一個原因是場租貴。建制太習慣用觀眾數量和類型來做準則,甚至把數量當為質量。只從製作的一邊看,而不是從觀眾一邊看。如何以合理的數量來保證質量?可能只能多講、多向建制解說。
- 扯一下去「南豐」。盧樂謙提到自己向管理層爭取要養起車衣隊,而不是單向地以量化方式搞所謂社群藝術,使得車衣阿姐的技能可以流向社區。這需要花很多游說功夫。
- 向建制游說也是需要的。但很困難。只有很少人可以影響到建制,接觸到建制的人。且以大館為例,馬建事件後,竟然有空間給藝術家改作品,真是很少有[指Ceal Floyer舊作Mind the Step被謝斐改為Mind the Mind] 。
《關公駕到》
展覽場地:大館
展期:2018年10月19日 - 2019年1月27日
節目夥伴:設計及文化研究工作室 協辦機構:香港八和會館
- 展覽只是資料陳列,不夠深入、沒啟發性、沒趣。與《大館一百面》的深度與熱情形成很大對比。
- 研究由趙廣超團隊設計及文化研究工作室做了許久,材料是有的,但問題是不懂以展覽方式鋪陳。有點似趙之前的《我的家在紫禁城》展覽,或文化博物館的展覽。
- 問題可能是不懂減法,令展覽失去焦點。樓上的東西似超哥,樓下家英哥(羅家英)的則為了吸引眼球。
- 關公是眾所周知的人物,但當中的演變其實也不是人人都知。例如這個崇拜到底是如何傳播?展覽主要只以樓上的一張地圖來交代,卻又沒有用這個地圖來做為展覽的結構。
- 民間喜歡關公,近年不同建制都在搶着做關公。關公原本可以很激進,是關於正義的神祇,黑白兩道都崇拜,佛、道教都把他納入為崇拜對像。作為文化符號,大館似乎有點自己在自我設限,很溫吞、馴化了關公。關公原代表武力,你看文武廟裡拜的武曲星,主張暴力、以暴力爭取正義。現在太多團體都想搶關公這個論述。可能是市場部的定位、亦可能是策展人自己沒意覺。好像不能期待大館能做出甚麼有爭議性東西。
- 大館未必是要馴化關公,只是當關公無到。
- 喜歡看三國演義的人,就是喜歡看他一刀就把曹操手下殺死嘛。青龍偃月刀,別人要兩個人才抬得起,他一手就能抬。展覽有展出關刀,還再放了一個四十公斤的秤砣讓觀眾來試。但關刀為甚麼不是豎著放而是橫着放,就像放普通文物一樣?關刀好陽物(phallic)嘛─這點非常像徵性,好像把關公閹了一樣。
- 玩具也把關公變肥了。這樣做可能連一般公眾都覺得不過癮,打機裡面的關公更英武。
- [閒聊:打咭即是此曾在的低級版。]
《春之歌 潘玉良在巴黎》
展覽地點:亞洲協會香港分會
展期:2018年9月12日至2019年1月6日
策展人:Dr. Eric Lefebvre 、黃熙婷
- [有與會者觀展過程不完整] 展品質素好。亞洲協會展覽空間終於用得成熟。比起2013年《黎明曙光:1974至1985年中國的前衛藝術》用得好。「黎明曙光」原來的展場比亞洲協會大三至四倍,空間被迫壓縮。這次潘玉良的展覽用空間交代時間,處理得當。優點是焦點清楚,把那個年代中國藝術家的文化矛盾說交代得很清楚。但作品是否最有代表性?
- 潘的作品現在主要收藏在台北歷史博物館與安徽博物館。這次展品則主要來自後者,是後期才送回去的收藏。民國女畫家研究的數量甚少,展覽可彌補不足。略嫌講述方法有點沉悶,亦未有深入分析她如何看待自己作為女畫家的身份。
- 展覽開端部份以《紅衣自畫像》(1940年)為亮點,最後部份則以「春之祭」為主。「春之祭」在歷史上雖然重要,卻不是成功的作品。潘的裸女作品,尤其是水墨更有特色。既有西洋畫、又有水墨趣味的。這次以「春之祭」為主題,有點可惜。
《假如速度與跑姿換腳幅度無關》
展覽場地:富德樓六樓
展期:2018年10月27日至11月18日
參展藝術家:王鎮海、楊鳴謙
策展人:黎肖嫻
相關展覽:
《全情定位漂浮系統》
展期:2018年9月11日至20日
展覽場地:上環文娛中心6樓展覽廳
參展藝術家:吳子昆
《歧路結節 開合解謎》
展期:2018年9月26日至10月15日
展覽場地:上環文娛中心6樓展覽廳
參展藝術家:羅海德
- 一個年青一個資深藝術家組合。
- 楊鳴謙的《諧波蒙太奇》有機械元素,作品會動,是在IFVA前作《有聲默片》的變奏。另一個是映像投影,有些像樂器的物件,觀眾拿來玩時,映象便會作出改變。可能黑白片是有深義的,但驟眼看來並沒有甚麼特別。
- 看這個展覽要跟《象裡有象:通電造影》 (文字機器創作集第六輯) 一起看。因為系列是想探索被媒體化後的觀看方式。例如吳子昆的《全程定位漂浮系統》,觀眾要在輪椅上觀看,限制了遊觀路線和時間。以不用形式播放的黑白粵語長片,很有戲劇元素,但又不準觀眾追看。如果沒有細讀策展說明,也會覺得好玩。要是讀了策展說明,便會了解原來是想把玩「移動影像」,要令觀眾不動的前設,是多媒體藝術家經常思考的悖論。
- 策展有不同方法,有些會確保作品可以自行說明策展目的。如果要靠長篇大論闡明,那麼要是觀眾不閱讀文字,便無法掌握展覽的原意。這似乎是學者式或行業習慣的策展方式。反過來說,「文字機器創作集」(Writing machine collective)令人享受之處,從來都是在文字閱讀的部份,而不在作品。
- 羅海德 Hector Rodriguez的展覽《歧路結節 開合解謎》好看,新舊作品陳列出來,也把他讀的書也放出來,讓觀眾了解他的思考。黎似乎不擅於處理空間,這次要展示出三個不同階段,似乎未能找到合適手法。文字量未致於令人反感,只是令觀眾不知所措。不知道有沒有辦法用其他方式處理。例如用書架分類展示?一下子就將整個宇宙交給觀眾,沒錯能進入藝術家個人的氣場(aura),卻欠缺讓人可以理解的途徑。做展覽無可能要求觀眾先去讀一遍《存在與時間》(Being and Time)才來看展吧?即是完整看完一遍仍然摸不著頭腦。如果展覽沒有策展人,是藝術家自己搞的個展,那還可以原諒。
- 黎多年前做蔡仞姿回顧呢?大家又覺得如何?亦可能這就是她做策展的優點,讓藝術家盡情發揮,而不太關心觀眾。出版的確有份量,但展覽則很碎片。甚至正是想說明整件事是無法重現的。藝術家大部份都不想別人介入創作。有的做法比較後設,就是承認策展當中一定有權力關係,一定要由團隊一起來做,人員之間的關係因此變得很關鍵。